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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懸命「台美學」:最氣魄的台客李俊賢

一生懸命「台美學」:最氣魄的台客李俊賢

走尋「台味」是李俊賢一生的志願,他的藝術表現了特殊而豐富台灣社會性格的視覺思維,並展示如何做著一位自我認同驕傲的台灣人。

李俊賢,《金蕉王對檳榔王》, 1996,複合媒材。(圖/藝術家家屬、高雄市立美術館提供)

李俊賢一生中不停在追尋藝術中「台味」,將台灣的在地元素轉譯為他的創作系統,並深以自己的「台客」身分,這塊生養他的土地為榮。在本篇文章中,策展人許遠達陪你鬥陣(tàu-tīn)看展覽,也看李俊賢如運用他的眼與手,一筆一筆勾勒出他心中的「台美學」。

台客李俊賢

李俊賢給人的印象有內斂、古意但不經意氣魄外露的台灣味「氣口(khuì-kháu)」,他的「台」是一種驕傲以及自信,是對台灣土地的認同,他想要告訴台灣人自己的文化、自己的土地是真有趣味,又閣( iū-koh ,又更)有深度。

李俊賢講伊「台到深處無怨尤」【註1】,在1989年紐約回台後,就打拚在創作、藝術評論、藝術教育及藝術行政上找尋、推動「台」味。對於很台的自己,他曾經表示:「近二十年來,觀感的體驗,閱讀、思考、認知所得,很自然的形塑了一個很『台』的我,表現了很特別的『台』味。」【註2】 

在紐約留學期間,受到美國多元文化的衝擊,讓李俊賢返頭觀看台灣文化,漸漸的觀照台灣文化的特殊性,也就開始了他打拼「為了台灣的前途」的路途。對於台味,他提出「扦」(tshuann)、反美白、粗礪感、豪快、俗艷、高對比、高彩度等創作上內容與形式,成為他創作別具風格的個人特色。作品更引入來自民間符籙脈絡的合體字【註3】、圖文合一的花鳥體及寺廟的蜈蚣圈畫法,藉以呈現他很台的腥味。

寫生不 low

「寫生」對李俊賢來說很重要,這不只在創作的方法學上,寫生在他個人成長的生命情感更有重大的意義。若講起他創作的一生,可以說是「從寫生到寫生」的過程。在他創作養成的初期,「寫生」與一寡( tsi̍t-kuá ,一些)創作上的親密戰友就陪伴著他遊歷高雄。

李俊賢,《大船入港之哈瑪星版》,2014,壓克力顏料、畫布,90.5×116.8 cm。(圖/藝術家家屬收藏)

羅清雲是他重要的繪畫啟蒙老師,帶領著他們描繪高雄風景,磨練畫圖的功夫。甚至,喜愛繪畫的他還在高中跟同學朋友許自貴、陳隆興、劉高興及蘇志徹等自組「老馬」寫生隊,四處畫圖評圖,後來,還成立了「午馬畫會」【註4】。加上李俊賢父親於他高二時過世,他一個人在高雄孤獨的騎腳踏車四界踅(sì-kè-se̍h)。

「⋯⋯在我那段苦澀的青春時期,還好有腳踏車和音樂,使我看了很多高雄風景,而有音樂的印證對照,風景就更有內涵深度。總結那段時期的田野經驗,是『粗礪』、『戳』、『ㄔㄨㄚ』的感覺,或許當時我孤寂苦澀的心境正可以對應那種風景,感受就特別深刻,後來,說不定就內化為我風格的一部分。」【註5】李俊賢與「寫生」的關係,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兩個層面,有著較個人私密的連結。

另外,「寫生」是他赤子之眼,重新面對環境、歷史、文化景觀的繪畫方法。他捌(bat,曾經)講過:「寫生其實可以達到很高的境界,藝術家和風景深度對話,在過程中,藝術家用他的心眼解讀大地語言,解析土地脈絡,並且以畫筆、顏料回應其心眼所見,在畫布上深深刻畫,如此的寫生,是藝術創作,更是一種人生修為。」【註6】

簡單講起來,李俊賢的寫生,就是磨製自己觀看台灣的美學墨鏡,也就是藉由他自己所建構的「台寫生」,以他自己轉譯的線條、色彩與筆觸再現他所關注台灣的自然環境、歷史及文化的精神。這個「寫生」的概念也就從進大學後的寫實超現實系列、延伸到1991年的「台灣計劃」、2010年的「新台灣壁畫隊」甚至一直到他的創作後期,他的畫面以生猛豪快Hue(台語的hiù,扌甩)技法,回歸到純粹對地景、地物與人物的再視。

李俊賢對日治時期以來,由國外傳進而逐漸於學院僵化的外光派寫生理念無法理解,這些繪畫大多僅是描寫外國風光的移植表現。他認為:「很多台灣的寫生作品,只是把外來形式拿到台灣環境演練,特別喜歡把高雄愛河畫成巴黎塞納河,把高雄西子灣畫成地中海克里特島,這類的脫序演出,也使藝術專業者更看low寫生。所以,寫生可完完全不「初階」,也完全不low。」【註7】

也就是說,台灣多數藝術家的寫生並非真正的寫生,而是轉用形式,轉用他者的美學系統,所以逐漸地在繪畫領域low掉了。「寫生」的形式與色彩的表現,表現了藝術家的知識系統,同時,也可由此建構所在土地的藝術主體。因此,對李俊賢來說,寫生不但無low,要閣真重要,他以自我風格來描寫事物的整體及細節,有著建構台灣視覺美學的宏大企圖。

鬱卒(ut-tsut)少年兄四界踅

大學時期,以寫生作為創作的主要方法,來自高雄的李俊賢對高雄重工業氣味有著情感。超現實的風格下,作品有著無人異境的形而上fu,很精神面。他的好友劉高興表示,寫生對李俊賢來講,對朋友、對他過世的父親,當中有著他個人很私密的情感。

在龐大的建築、煙囪下、月台上,拉長著影子的不明疾走身影或佇立月台上表情鬱抑不知來去的青年,是苦澀時期的化身。他寫生著去人化的工業高雄,卻是在捕捉他自己孤獨的身影,這一時期的Stone【註8】,個性還未豪快,孤獨地在巨大的工業城的腳下思考未來。強烈形而上的超現實風格,卻展現了Stone本身沉靜而極具哲學性的思考內在性格。

怎麼台?不爽!姦撟(kàn-kiāu)做自己

1989年從紐約回台的那一年,他開始想像要怎麼在創作裡表現台灣文化, 他那行那看,想到從自己記憶、生長經驗與周遭環境畫起,當兵的記憶、學校的空間與高雄充滿碉堡的環境成為內容。1989他回國前的這一年,震撼視覺的文字符號走入了他的畫面。

當然,文字作為畫面的一部分,李俊賢不是頭一位。中原文化的水墨題詩,20世紀初期的立體派都已經有將文字入畫的作品。但是,1995年當他的作品加上合體字,並且開始用垃圾話姦撟不公不義的政府社會起來,那就是台味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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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1990年代正值主體建構、人民抗爭、政權轉換時期,看在眼裡的李俊賢當然昧爽,所以他用台語姦撟來替台灣人民敨(tháu)一口氣,就親像陳水財所指出:「置身1990年代的台灣情境,『本土思維』在在都讓人鬱鬱不安,千言萬語,最後只好以四字真言『幹林周罵』作了結。」【註9】

李俊賢使用合體字,不僅是將台灣常民文化符號放入作品,合體字還進一步地拆解了中文字型原本的結構,簡單來講,也就是中文的形體無去了,而變成李俊賢的另外一種符號結構,雖然念的時陣還是要找出原中文,但是規个(kui-ê,整個)字句合起來並沒有中文的意涵,只剩發音。

李俊賢的「肏姦戮撟」(tshoh-kàn-lak-kiāu)的合體字不僅只有符號性,還加入了聲音的意義,也就是說,他援引中文字系統的符號產生發音,整體的語詞發音成轉化為台語的意義。這變相解構了中文,致使中文的意義在他的作品潰散,徒留語音,而語音終究僅有熟識台語的觀者能了然意義,形成與中文對抗的一種強而有力的姦撟,而合體字在視覺上也帶領觀眾進入「台」的境界。

對於文字、合體字與姦撟入畫,李俊賢自己也講到這樣的創作內涵:「我的創作,延續10年來對『時間』與空間辯證性的探索,不同的是近來的作品又加入了『文義』、『語音』,使『本土化』生色不少。」【註10】國民政府來台後,以禁止使用、醜化台灣地方語言的方式來建構中文的正統性及高雅優越的意象。李俊賢將這樣的不爽,用「文字發聲視覺畫」反擊,成為台味濃濃的創作風格。

「台灣計劃」台灣走踏要Hue

1991年的「台灣計劃」對李俊賢來講,真重要。歷時十年的「台灣計劃」讓李俊賢感受各地的風土民情,感到台灣四界都是驚奇,沒聽過的歷史、沒臨場感受的景觀與原住民文化的接觸等。「台灣計劃」對李俊賢來講,也是「寫生台灣」的概念,技法仝款是新表現結合超現實的拼貼手法,Hue、文字、影像、現成物、線條以及色彩的結合,愈來愈自由。

「台灣計劃」開始的頭一年,李俊賢在《太麻里》(1991)、《卑南溪上》(1991)及《過橋之發.發.發》(1991)等台東作品,已經可以看到李俊賢氣魄的Hue技法。其後,Hue成為李俊賢繪圖的嘜固(mark),以Hue撞擊畫面表現台灣的粗礪感與氣力,就親像是陳澄波仙仔的「豪快」筆觸,表現著台灣熱帶赤焱的草莽與熱情。【註11】

李俊賢閣講很愛台灣所以就要Hue【註12】(理睬)一下,因為台灣人不爽你就不Hue你,所以愛台灣的他一定要Hue一下台灣。【註13】因此,Hue的技法對李俊賢來說很重要,除了表現速度感的Hue甩點外,還表現了畫面的力頭,表現李俊賢心目中台灣人的氣魄與有力。

每經歷過一縣市,舉辦一場展覽,李俊賢就越沉浸在更寬更廣台灣豐富的自然與人文景觀中,對台灣的認同就更強烈,越想在各方面表現他眼中令人驕傲的台灣。李俊賢捌講到走踏「台灣計劃」過程中他的感受:

就身體經驗而言,「台灣計劃」使我身體的天線雷達瞬間接收大量訊息,因而充滿了莫名的興奮感,即使感官接收的只是一般台灣人生活狀態的訊息,都使我有好奇的興奮感;身體的體驗和閱讀的理解,使我對「台灣」的認識更寬廣也更深入細膩,也更深覺那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創作資源寶庫,因而更有意的要深入理解並高度發揚,因為「台灣計劃」經驗,如此對「台」的認同,逐漸成為我創作、思維的主要部分。【註14】

他的「台之旅程」除了帶給他創作上的認同自信,也帶給了他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感。同時,「台灣計劃」也帶領著他接觸台灣原住民文化,而開啟了他接任高雄美術館館長後2007年正式推動的「南島語系當代藝術發展計畫」,也開啟了他台灣海洋文化的視野。

李俊賢在畫作中經常採用台灣地理的符號式和抽象式的描繪。

四界趴趴走的「新台灣壁畫隊」

「新台灣壁畫隊」是李俊賢挖掘台味、散播台文化認同社區教育的實踐。2010年,李俊賢與李俊陽在續攤淋酒的過程中,兩人都對於壁畫的人性化及台灣壁畫攏是西來瘋有所不爽,都有認為「壁畫隊」有通。一開始李俊賢擬以「新寶島壁畫隊」為名,但「蔣耀賢發現改為《新台灣壁畫隊》可以簡稱『新台壁』,聽起來和大家都很需要的『新台幣』一樣」就成立《新台灣壁畫隊》。【註15】

以藝術家離開畫室,進入在地社區為行動方針。「因為藝術家身體參與台灣社會實境,在過程中深刻體察土地訊息、深入解讀環境語言,並回向創作,表達台灣視覺藝術的另一種面向。」【註12】

「在地思考」的理念是壁畫隊最主要的核心理念,是李俊賢透過到各地去壁畫作為實踐「藝術常民化」及「常民藝術化」的行動,也是他台式藝術美學系統建構重要的部分,通常都是針對當地歷史文化的人、事、物,在與居民互動下進行創作。

轉面向海

因為寫生,生活在台灣難免會畫到關於海洋的相關畫面,《海邊的公路》(1983)、《澎湖印象一》(1985)、《澎湖印象二》(1985),李俊賢就曾以超現實的寫生風格描繪了海洋景觀。1987年紐約後期,思辨著身分建構的問題,《混戰》(1987)、《飛蛇在天.潛龍勿用》(1989)李俊賢的場景就是關於海洋。

1991年後的「台灣計劃」,既然是走踏台灣,就難免牽涉到台灣的海岸風景與海洋文化。《海潮文化》(1993)就是對於以海岸地理環境,形容台灣文化的一再劇烈變化的作品。媽祖與漁港文化自然也就進入李俊賢的作品中,進前我在策畫《海波浪─李俊賢個展》(2017)有想要展出他關於媽祖的作品,「有畫媽祖的攏賣出去矣,攏無佇身軀邊。」他笑著說「媽祖敢若有佇保佑」。

成長自海邊的他,對漁港文化也很有感,無論是表現討海人粗曠、豁達作風的《海海人生》(1995) 、《海人》(1997),還是海洋性思考與歷史的《勇敢的出航》(1995)《漁港十一》(1997)、《哈瑪星》(1998)、《香蕉灣》(2002)以及《水路》(2003),還有後來關於港邊戀曲的相關作品,都表現了他作為海島人民的信仰、歷史、產業、常民生活的自我深掘企圖。

後來,李俊賢還跟一群志同道合的在地藝術家組成「魚刺客」,自稱「客兄」呈現島民文化。在「台灣計劃」走踏的過程中,他開始接觸原住民文化,後來關於南島文化的關注,應可以視為他「台灣計劃」的延伸。連結南島文化、推動南島當代藝術,挖掘台灣原住民藝術家,2010年後李俊賢開始大量關於南島文化相關的踏查與創作,甚至還跟「魚刺客」們輾轉登島菲律賓巴丹,踏查與蘭嶼的連結。

李俊賢後期的創作,不論是投球的板炸魚人、投球的板炸少年面對有應公的台灣土狗、摩托車上的人物、大蘑菇珊瑚礁上飄浮的泳者,都面對著海洋。還有不管是一筆一筆繪製的海浪還是南島的植物,「為了台灣的前途」的他奮力地希望海洋文化能在作品裡表現出來,建構台灣自身的認同、建構台灣視覺文化的深度。

從「寫生」到「寫生」

後期李俊賢的繪畫回歸到相對單純的寫生畫面,他用他的筆刻畫台灣一景一物的細節,他經常跟他的好友郭哲雄開講時說「郭董仔,我物件愈畫愈幼,愈畫筆敢若愈換愈細。」也就是,李俊賢在看他所畫的事物時,愈看愈幼,愈看愈斟酌。他的寫實不參考既有的技法、流派,只有用他的眼、手,一筆一筆畫出他心目中的「台美學」。

走尋「台味」是李俊賢一生的志願,氣魄的台客李俊賢捌表示:「對於52歲的我,我現在的『台』是自然而且有自覺的,就是所謂的『知天命』,在人生這個階段再做一次個人『台』的再確認,我發自內心,完全的無怨無悔。」【註16】感謝俊賢仙仔,你的藝術確實表現了特殊而豐富台灣社會性格的視覺思維,你也一直展示如何做著一位自我認同驕傲的台灣人,感謝你,感謝。

Text by 許遠達| 生於台灣宜蘭,德州州立理工大學藝術跨領域研究博士班博士畢業,藝評人及策展人,國立臺南藝術大學藝術史學系助理教授。研究領域為藝術評論、台灣美術史、台灣雕塑、台灣攝影、及記憶、歷史、鄉愁與認同。

|活動資訊|

TAKAO.台客.南方HUE:李俊賢
展覽時間:2021/5/8-2021/9/12
展覽地點:高雄市立美術館  2樓展覽室

偏挺╳要塞—致爐主俊賢|壁畫創作計畫
展覽期間:2021/5/8-2021/9/12
展覽地點:高美館園區西南側 立體停車場頂層草坡(午告丘)

因應防疫需求,目前參觀須事先線上預約,詳細依高雄市立美術館最新規定。


【註1】 李俊賢,〈台到深處無怨尤──自我風格之形成與確定〉,《台灣計劃:李俊賢》頁16-27,台北市:典藏藝術家庭,2010年。
【註2】 同註1,頁27。
【註3】 合體字,又稱合字、集合字、組合字,李俊賢則以「拼字」稱之,在民間有著悠久的傳統,大量使用在符籙上,之後為常民所用經常以合體字表現吉祥話語。
【註4】 「午馬畫會」於1978成立,成員由蘇志徹、王福東、許自貴、陳隆興、李俊賢、劉高興組成。
【註5】 同註1,頁18。
【註6】 李俊賢Facebook 2016年4月18日貼。(瀏覽日期:2021年05月08日)
【註7】 李俊賢Facebook 2016年4月18日貼文。(瀏覽日期:2021年04月10日)
【註8】 Stone:石頭或史冬,李俊賢的綽號。據友人表示,Stone是因為感覺李俊賢反應很慢,經常大家都已經在聊下一個梗了,他才笑出來,故取名Stone,後來他也經常以李史冬作為筆名。
【註9】 陳水財,〈在咒罵與自謔中提升──評李俊賢近作〉,《創作論壇:從周處到甲爸──李俊賢個展》頁13,高雄市立美術館,1998年。
【註10】 李俊賢,〈歷史與歷程2──李俊賢1995年個展自述〉,《炎黃藝術》頁117,1995年。
【註11】 李俊賢,《台灣計劃:李俊賢》頁150,台北市:典藏藝術家庭,2010年。
【註12】 李俊賢以Hue字作為理睬的意思,「hiù」是來自台語詞中的「hiù-lān」的簡化版。引自潘科元《台語文理想國》〈華語〔理睬〕个台語講法〉(瀏覽日期:2021年05月15日)
【註13】 李俊賢,〈Hue的概念──李俊賢的藝術觀〉,新思惟畫廊團隊拍攝與後製剪輯,2015年02月03日上傳。引自YouTube 網站(瀏覽日期:2021年05月02日)
【註14】 同註1,頁26。
【註15】 李俊賢,〈台灣社會空間的再書寫《新台灣壁畫隊》600日〉,兩岸公共藝術研討會,2015。(瀏覽日期:2021年04月17日)
【註16】 同註1,頁27。

回到專題:李俊賢:TAKAO.台客.南方HUE

VERSE VOL. 25 那些難忘的牛排時刻VERSE VOL. 25 那些難忘的牛排時刻
  • 文字/許遠達
  • 圖片/藝術家家屬、高雄市立美術館提供
  • 編輯/吳哲夫
  • 核稿/游千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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