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10

當日本潮牌Human Made成功上市——潮流大神NIGO如何重塑街頭文化的未來？

日本潮牌Human Made近期在東京證交所掛牌上市，成為日本潮牌史上第一家成功上市的品牌，也為品牌創立15週年增添榮耀光輝。Human Made是日本殿堂級潮流大神NIGO在日本打造的第二個品牌，它的高人氣除了奠基於各式厲害聯名合作與名人帶貨，更多是歸功於NIGO多年來的影響力與失敗經驗，如今上市更可說是時尚與潮流文化的里程碑。

NIGO是日本潮流文化的偶像，從1990年代到現在一直都是。

Human Made上市這天舉辦隆重記者會，創辦人NIGO以T-Shirt配牛仔外套和牛仔褲出席，他幾十年來的打扮已有固定元素——T-Shirt配牛仔褲，偶爾搭個外套。這看似基本又不張揚的風格，是他認為最時尚的穿搭，也是他最經典且最引人注目的造型。

自2010年品牌創立以來，Human Made主打日本限量製造、細節與趣味性的設計，已不只是「潮流服飾」的一部分，而是年輕世代理解「復古文化如何進入21世紀」的範例。它以美式古著為語言，但透過更細膩的職人工藝、輕巧幽默的視覺符號，以及極高的文化辨識度，成功在全球街頭時尚中開闢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感性。每逢直營店鋪新品開賣常引發搶購，以至於規定不能凌晨佔位夜排，需在指定時間參與抽籤決定入店順序。

從裏原宿出發

NIGO的本名是長尾智明。國中時，因著迷日本男子偶像組合The Checkers，看到人氣女性雜誌《Olive》介紹The Checkers的格紋穿著，開始對時尚感興趣；高中時，透過嘻哈團體Tiny Panx成員藤原浩在文化雜誌《寶島》寫的專欄獲取服裝與音樂知識，並漸漸把藤原浩當成偶像。

1989年，長尾智明考上了東京知名培養設計人才的文化服裝學院，成了藤原浩的學弟。懷抱時尚編輯夢想的他，不以設計為主修，而是專注於編輯課程，並認識了同校且穿著時髦的高橋盾，兩個酷男孩後來時常相約出沒於東京各大夜店。高橋盾在東京地下擁有廣大人脈，讓長尾智明也開始認識以前在雜誌上才看得到的名人。

當時，高橋盾的弟弟在原宿知名的龐克風格店A Store Robot當店長，NIGO白天在附近傳奇咖哩店GHEE打工、晚上到夜店當DJ，其他時間幾乎都到A Store Robot消磨時光，店長看長尾智明長得像常客藤原浩，於是將他取名為二號（日文英譯為NIGO），還將他介紹給藤原浩，並被藤原浩找到活動當DJ。

A Store Robot販售英國龐克教母Vivienne Westwood的SEDITIONARIES系列服裝，不只被龐克迷愛戴，熱愛時尚的年輕人也常光顧，「這家店是『東京與世界』、『街頭文化與時尚』交匯的起點。」藤原浩曾在受訪中形容。

A Bathing Ape的全球風潮與衰落

1993年，23歲的NIGO找高橋盾在原宿一條靜謐的巷子裡以40萬日圓合資開了店鋪NOWHERE，名字取自披頭四的歌曲《Nowhere Man》，和性手槍樂團1977年專輯上的標語。店內展示高橋盾個人品牌Undercover手刷的衣服，NIGO則賣精挑的美國復古服飾和球鞋。

原宿一直是年輕設計師實現開店夢想的理想地，除了NOWHERE，附近還有西山徹的知名軍風潮牌WTAPS，以及最早成立的藤原浩品牌GOOD ENOUGH，他們開店這一帶漸漸也被稱為裏原宿，以酷炫又限量的衣物受到年輕世代熱捧。

NIGO熱愛復古單品，從小就愛穿牛仔褲，並鍾情於古著魅力。同一年，他也創辦具有復古元素的A Bathing Ape，以電影《人猿星球》為靈感命名，由視覺創意夥伴Sk8thing先提出，先在NOWHERE店裡販賣。三年後，NOWHERE已經成為裏原宿風潮的核心地位，也是東京地下創意文化的聚集地，許多粉絲會提早好幾天排隊搶購A Bathing Ape商品。隔年，又隨著木村拓哉在主演的日劇《戀愛世代》裡身穿A Bathing Ape衣服，更成了年輕人的最愛。

「我們開NOWHERE並不是為了做生意，它更像是一個文化沙龍，提供比較熟的朋友晚上聚會。然後我們就作自己想穿的衣服並出售，是一種非常隨意的經營方式。」NIGO後來說道。

A Bathing Ape的規模不斷擴大，分店遍佈全日本，光是原宿就有五家分店，且還有咖啡、髮廊等專門店。隨後更拓展到倫敦及美國，並認識在全球嘻哈圈享有盛名的音樂人Pharrell Williams，透過Pharrell親自穿著，A Bathing Ape也很快成為眾多美國嘻哈音樂人的愛牌。2000年初期，NIGO儼然具有全球巨星的地位，陸續出現於美國各大時尚雜誌與典禮。且在他擔任品牌負責人期間，各種資金湧入，A Bathing Ape的聯名也不斷，包含與百事可樂、FENDI、Chrome Hearts等公司合作。但原本稀有難見的品牌標誌，則成了路邊販賣機裡也看得到的圖案。

後來熱潮退去，A Bathing Ape的財務不堪負荷，債務不斷增加，店面也陸續關閉。2011年，儘管年營業額有50億日圓，但卻有43億日圓的債務，差點要宣布破產的NIGO，將品牌賣給香港IT集團，並卸任相關職務。

重生後的世界

NIGO開啟第二個人生——2010年創立Human Made。

剛開始是以店中店模式在原宿BEAMS店內呈現，「融合過去與未來」為主題，Human Made雖與A Bathing Ape同樣以復古為元素，但專注1940年代到1960年代的美國工裝和軍裝風格，並加入現代趣味性的圖案如北極熊、鴨子和鬥牛犬等。布料標榜內衣常用的100%天竺棉，除了少部分手縫刺繡的夾克等需耗費大量工時的商品來自其他產地外，所有產品幾乎都來自日本工廠製造，同時以心形標誌，代表人工製作的溫暖，其設計採用符合人體工學的尺寸和細節，主打——不受潮流影響，可長時間穿著。

「我想要做一些A Bathing Ape之外更精緻、更進階的作品，這就是我創立Human Made的原因。」而心型logo則是成為新時代的文化符號。

重生後的NIGO徹底吸取了過去的教訓。Human Made 一開始便堅持以自有資金起步，避免外部資本左右品牌方向。他深知 BAPE 時代的成功之所以失控，是因為擴張過快、規模壓過了本質。

在品牌擴散上，他不再追求爆量式的曝光與大眾商業，而是依靠多年累積的文化網絡，選擇精準而具識別度的合作。與好友藝術家 KAWS 推出的限量系列，被視為街頭文化與藝術語言的無縫對話；與新生代設計師 VERDY 的跨界，讓 Human Made 迅速與 Z 世代潮流圈對接；甚至與肯德基與藍瓶咖啡等品牌的異業合作，也滲入日常生活，使其品牌符號得以在咖啡館、速食店與社群上自然擴散。

Human Made 在零售與供應上也走出一條不跟風、不求量的路。它刻意維持「店鋪數量少、單店面積不大、供貨量精準控制」的策略，保證每次發售都保持一種「稀缺感」。這種限量供給制度與慎選的店鋪策略，使得 Human Made 的每次新品釋出都像是一場文化事件，而不是普通商品上市。

NIGO曾被問到經營Human Made後有什麼改變，他說：「以前，我一直都是單打獨鬥，但現在我想改變這種狀況，專注團隊合作，多傳球，像球員的角色，而不是隊長或教練那樣。」就像2020年與UNIQLO合作UT系列時，因欣賞日本行銷部長松沼禮的能力，便找松沼禮加入團隊。當松沼禮跳槽到Human Made擔任營運長後，發現Human Made品質雖然很高，但供貨卻不穩定，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製定組織架構，再建立一套銷售計畫幫助產品開發、生產和銷售。如今，Human Made都沒有過多庫存或刻意降低價格，且固定每週六發布新品，隔天凌晨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