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特 ?te 全新專輯《界線 Boundary》:用兩年學會說「不」,一場橫跨 11 國的自我療癒實驗
曾獲金曲獎 「最佳新人獎」肯定的神秘女聲壞特 ?te 沈寂兩年後,帶著全新專輯《界線 Boundary》重現樂壇,從過往的Lo-fi呢喃到如今的堅定落地,這是張她重新拿回主導權的音樂作品,更是一份長達兩年、橫跨11國的「自我修復報告」。她將於12月底舉辦專場演出。這晚,她不只想唱歌,更想邀請所有在關係中感到窒息的人們,一起完成這場關於憤怒、釋放與和解的集體儀式。
我們記憶裡的壞特 ?te,總是戴著寬帽沿與墨鏡,聲音像煙霧一樣慵懶繚繞。那種標誌性的鬆弛感(Chill),曾是她對抗都會焦慮最迷人的武器,讓聽眾得以在繁忙的隙縫中喘息。然而,距離上一張專輯兩年過去,當壞特試圖摘下墨鏡的一角,我們才驚覺,那種極致的鬆弛背後,其實是長期繃緊神經後的自我保護機制。
全新專輯《界線 Boundary》聽起來依然保有她獨有的舒適頻率,但骨子裡卻多了幾分堅硬的稜角與刺。那是壞特花費兩年時間,在混亂的情緒廢墟中,一磚一瓦重建起來的心理防線;也是一個曾經習慣討好世界的女孩,終於學會對世界劃出界線的成長紀錄。

被壓抑的「出廠設定」
回溯壞特的生命歷程,她並非天生就這麼「Chill」,甚至可以說,她的本質是剛烈的。壞特形容自己的「出廠設定」,其實是個正義感爆棚、直來直往的小孩。她還記得小學時吃到營養午餐的湯裡有蟲,別的孩子可能默默挑掉或不敢作聲,她卻會氣沖沖地直闖校長室理論,大聲疾呼這是不對的。
然而,這種鮮活的生命力與稜角,在台灣傳統的群體生活中,註定要遭遇磨難。從鄉下小學、嚴謹的女校,再到軍事化管理的醫學院,她形容自己的人生前二十幾年,是接連遭受「教育與社會的鐵拳」重擊的過程。
為了在單一價值觀的體制中生存,她學會了閉嘴,學會了當一個「好相處」的人,也學會了隱藏真實的情緒。那個曾經會憤怒、會反抗的靈魂,被迫壓縮進一個安靜順從的軀殼裡,最終演變成了身體長期的慢性發炎。
「那些憤怒跟不爽,因為無處可去,就會躺在身體裡,然後生病。」壞特回憶道。直到 27 歲那年,她脫下白袍轉職全職音樂人,原本高壓的外力突然消失,她才發現自己像是一座堆滿情緒垃圾的山,隨時處於崩塌邊緣。原來,長期的忍耐讓她成了一個沒有「界線」的人,在人際關係中習慣性地退讓,直到臨界點才毀滅性地爆炸,留下一地懊惱與破碎的關係。
《Dating me aint hard》封面由瑞典極簡攝影藝術家 Marcus Cederberg製作。
一場橫跨11國的「拒絕」練習
為了找回那個失去的界線,壞特做了一個近乎瘋狂的決定。這一回,她不走華語樂壇習慣的「發包製作」安全路徑,而是自己拿回主導權,擔任A&R(藝人與製作部),在Spotify的浩瀚歌單裡大海撈針。她寄出了上百封陌生開發信,最終與來自巴西、奈及利亞、德國、義大利、美國等11個國家的音樂人搭上線。這聽起來像是一場華麗的跨國音樂實驗,但在浪漫的宣傳文案背後,對壞特而言,這更像是一場場慘烈的「溝通肉搏戰」。
在這個跨越時區與文化的過程中,她見識了各種人性的極端。她遇過極度情緒化的美國音樂人,深夜打越洋電話來崩潰大哭,訴說生活壓力,讓她被迫在製作人與心理諮商師的角色間疲憊切換;也遇過堅持己見的合作對象,認為她的音準有問題強硬要求重錄,或是拒絕修改編曲的結構。
「如果是以前的我,在這種半推半就的壓力下,可能就說『好好好』然後照做。」壞特笑著說,但這次她學會了慢下來。如果不喜歡對方的編曲,如果不認同對方的修改,她開始練習說出那句最困難的話:「我不想要這樣。」
有的合作因此破局,有的則在激烈的來回拉扯中,找到了更美的平衡點。這張專輯的製作過程,本身就是壞特練習「設立界線」的實戰場。她不再是被動接受指令的歌手,而是一個懂得在尊重他人與捍衛自我之間,劃出一條溫柔但清晰界線的藝術家。她用兩年時間證明,妥協不是唯一的選項,溫柔地堅持自己的審美與感受,才是創作最珍貴的底蘊。
由德國插畫藝術家 Sarina 繪製而成的《Let me be me》單曲封面。
不再大聲叫賣,像河流一樣流動
在這個演算法主宰、短影音至上的速食時代,音樂人的焦慮顯而易見。壞特坦言,以前的宣傳模式就像在菜市場大喊:「Hello Hello!快來聽我的歌!」那種為了流量而生的焦慮,曾讓她感到無比空虛與疲憊。但現在的她,對「成功」有了不同的度量衡。相比於冰冷的點擊數字,她更在意那些真實的連結。
她開始舉辦實體活動,親自聯絡那些真正聽懂她音樂的人,哪怕只是少數人的回饋,都比演算法的推播來得真實。「雖然沒有回饋我還是可以活下去,但那些真實的溫暖,真的會讓人覺得不一樣。」
這種心態轉變,也深刻反映在她的新歌〈Namaste〉與專輯的核心概念裡。她引用專輯中的歌詞:「I don't rush, I don't force / I move like the river flows(我不再匆忙,也不再勉強/讓自己像河流般前進)。」這不是一句漂亮的雞湯,而是她經歷過無數次忍耐與崩潰,在情緒的泥淖中掙扎後,長出來的生存智慧。當一個人的內心終於能像河流一樣流動,不再被他人的情緒築壩攔截,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Namaste》是一首寫給痛苦中的女人的解放之歌,與加拿大音樂製作人Connor Seidel合力完成,封面則由奈及利亞的藝術家Oye Wamiri繪製。
12月28日,一場關於療癒的現場實驗
聽壞特聊這張專輯,你會發現她談論的「療癒」並非那種粉飾太平的小確幸,而是帶著痛楚的清創手術。即將在12月28日於Zepp New Taipei登場的演唱會,壞特預告將會有「憤怒」的時刻。她不再只是那個慵懶的女伶,她要讓現場觀眾看到那個曾經受傷、曾經憤怒,但最終學會擁抱自己的女孩。現場將呈現這段療癒旅程中最完整的樣貌——有搖滾的躁動、有靜謐的低語、有情緒的釋放,也有最終的和解。
「我還是沒辦法很平靜地說出所有不舒服,我也還在練習。」壞特誠實地說。這場演唱會不是一個完美偶像的成果發表,而是一個正在努力變好的人,向所有同樣在生活邊緣掙扎、在關係中感到窒息的人們,發出的一封邀請函。在那裡,我們不需要討好誰,不需要為了別人的期待而活,只需要像河流一樣,深呼吸,然後流動。
Whyte 2025 Live Concert Boundary
演出時間:2025/12/28 (日)19:00(實際演出時間以現場公告為準)
演出地點:Zepp New Taipei(新北市新莊區新北大道四段3號8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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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琮諺
對世界沒有疑問的人,不過是慢性死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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