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帕西諾自傳《一片草葉》:教父演員親揭演技祕辛!好萊塢明星真實生活完整收錄
在好萊塢的浮華世界中,演員的敏感是天賦,也是修煉。《教父》傳奇艾爾.帕西諾,以自傳《一片草葉》分享他如何從一個無名小卒,蛻變成備受推崇的麥可.柯里昂。透過親身故事,他揭露了演員如何透過感受他人、體會世界,最終將靈魂獻給角色,也讓電影成為觸動人心的經典。
演員敏感,要敏感
要把我變成麥可.柯里昂,真的得花一番工夫。我天生就看起來不是很「體面」,但劇組必須讓我看起來像個正經角色。每天早上進入片場扮演麥可時,我總是一臉憔悴,有時感覺自己帶著兩、三張臉——左右各一張臉,第三張臉在中間。有些夜晚我根本沒睡,有些夜晚我喝了太多酒、暴飲暴食,結果臉整個腫到變形。優秀的化妝師迪克.史密斯(Dick Smith)必須把我的臉拼回來,而等我從化妝椅站起來,我就成為了麥可。
開拍前,我跟白蘭度只在全體演員一起吃飯時簡單見過一次。後來要拍麥可去醫院探望父親的戲時,柯波拉說:「你要不要跟白蘭度吃個午餐?」我想那一定會是很嚴肅的場面吧。其實我不想跟他吃飯,我覺得沒必要。光是用想的就覺得不舒服—
「什麼,要我跟馬龍.白蘭度一起吃午餐?」說真的,我他媽快嚇死了。
白蘭度是我們那個時代最偉大的演員。我從小就是看著像他這樣的演員長大──克拉克.蓋博(Clark Gable)、卡萊.葛倫這些非凡之輩。他們成名的那個年代,「名氣」還真的代表著什麼,在那種光環還沒褪色的時候……後來這個產業就盛況不再。但柯波拉說「你一定要去」,所以我就去和他見了面。
我們在醫院戲場地內一間樸素的房間共進午餐,這間醫院位於第十四街。白蘭度坐在一張病床上,而我坐在另一張。他一直問我問題:我是哪裡人?我演戲演多久了?他邊問邊用手吃著獵人燴雞,雙手沾滿了紅色醬汁,臉上也是。
而我整個人的注意力只剩下那盤雞,他講了些什麼我根本都沒聽進去,我的意識完全被眼前這副吃得到處都是的景象迷住了。他一邊講話──嘴裡吃著、吃著、吃著──我就像被催眠一樣,不斷想著:他會怎麼處理剩下的菜?希望他不會叫我幫忙拿去丟。不過他自己就搞定了,連站都沒站起來。
然後他疑惑地看著我,好像在問:「你在想什麼?」我在想,他要怎麼處理沾滿醬汁的雙手?我該拿張紙巾給他嗎?但在我這麼做之前,白蘭度想都沒想,就將雙手伸到白色的病床,毫不在意地把紅醬汁抹在床單上,然後繼續講。當下我心裡想:
「原來電影明星可以這樣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吃完午餐後,馬龍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說道:「孩子,你沒問題啦。」之前有人提醒我要有禮貌並心存感激,所以我大概只跟他說了謝謝吧。我嚇到說不出話來。現在想想,其實我應該問他:「您的『沒問題』是什麼意思?」
跟我合演的演員都非常挺我,所有人都是。幾乎沒人知道我是誰,但沒人需要對我裝腔作勢,所以你會看見他們的真實樣子。他們知道我很掙扎,反而更願意照顧我。演員本來就是敏感的人,很能讀懂別人的情緒,他們就是憑感受過活的。演員的人生就是要感受所有人的感受,這樣你才能演好你的角色。而特別有才華的演員,敏感度都很高。
約翰.卡佐爾(我們之前合作過,他也是我的親密好友)和詹姆士.肯恩給我的這種感覺又更強烈。他們在電影中飾演我的哥哥和軍師,他們跟我互動時也很自然地扮演這些角色。他們本能地保護我,不讓我失足。此外還有勞勃.杜瓦、理查.卡斯特拉諾(Richard Castellano)、艾巴.維戈達(Abe Vigoda)以及其他所有演員,他們都全心支持我。我真的覺得自己備受關愛,而這種感覺在任何環境都很有幫助。
由左至右分別為詹姆士•肯恩(James Caan)、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教父》導演法蘭西斯•柯波拉 (Francis Coppola)、艾爾• 帕西諾 (AI Pacino)、約翰• 卡佐爾(John Cazale)
我認為《教父》之所以能深深打動觀眾,讓《教父》得以被理解並真正發揮影響力的因素,是「家庭」這個概念。人們在柯里昂家族身上看見了自己,不知不覺投射進去,認同那種手足、父母、孩子之間的牽絆。
這部電影具備了馬里奧.普佐精彩刺激的戲劇性和敘事、柯波拉的絕妙詮釋,以及逼真的暴力場面。但是在「家庭」這個脈絡之中,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跟柯里昂家族產生共鳴的人,可不只有紐約人而已──這種親切感讓本片傳遍了世界各地。
白蘭度也對我很大方,但我不認為他全是為了我,因為他將這種態度分享給觀眾。這也令他的表演如此難忘、如此受人喜愛。我們都會幻想自己有個「維托老大」可以求助。許多人在生活中被糟蹋,但假如你有個教父,你就有人可以幫忙,他們會罩你。
老年的维托·柯里昂,在《教父》中由馬龍·白蘭度飾演。
所以大家才會對這個角色產生共鳴。那並不只是勇氣或膽識的展現,更是他內心的人性——這也是為什麼他要把老柯里昂演得如此「超乎現實」:身材壯碩、頭髮抹了鞋油,嘴裡還含著棉花把臉頰撐起來。他演的教父必須是一名偶像,而白蘭度讓教父跟《大國民》(Citizen Kane, 1941)、超人、凱撒大帝、喬治.華盛頓一樣,成為一種經典的象徵。
柯波拉背負的壓力也很大,我在拍攝維托的葬禮戲時才明白這件事。那是個大場面,我們花了好幾天在長島(Long Island)拍攝,有大量演員參與。太陽快下山時我聽到:「收工!收工!」他們告訴我今天的戲分拍完了。
我當然很開心,因為可以回家放鬆了。走回拖車時我跟自己說:「嗯,我演得還行。今天沒有臺詞、也沒有重責大任,這樣很好。」當我走回去時,我聽到有人在墓園裡哭,雖然在這種地方哭很正常。我四處張望,想找出聲音從哪裡來。
結果我看到柯波拉坐在一塊墓碑上,像嬰兒一樣嚎啕大哭。哭到聲嘶力竭。沒人敢接近他,所以我走到他面前說道:「柯波拉,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用袖子擦乾眼淚,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我說道:「他們不讓我再補拍一顆鏡頭。」
那天他還想再拍另一個鏡頭,但製片廠不讓他拍。即使是他,也得聽命於其他人。而他太想拍了,所以被否決時真的很受傷。
美國知名電影導演法蘭西斯·福特·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其最著名的作品是《教父》三部曲、《現代啟示錄》和《吸血鬼:真愛不死》。柯波拉也被認為是20世紀美國新浪潮運動的重要人物之一。
你永遠無法預料一部電影最後會不會成為經典。你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如果劇本真的很棒(而馬里奧和柯波拉寫的劇本真的很棒),那它就有機會。演員只負責演出,但電影的成敗其實取決於後續,像是剪接怎麼組合、導演怎麼講故事這些細節。
就在那個墓園裡,我心想:如果柯波拉對這部片有這種熱情,那麼它應該會有成功的地方吧!我知道有他在,這一切都會有好的結果。
本文摘錄自《一片草葉:Sonny Boy艾爾.帕西諾》的〈演員敏感,要敏感〉/作者:艾爾.帕西諾(Al Pacino)著.方舟文化出版
作者介紹|艾爾.帕西諾(Al Pacino)
美國影壇、舞臺劇界最具代表性的演員與導演之一,成長於紐約南布朗克斯,就讀紐約表演藝術高中,並在赫伯特.伯格霍夫工作室(Herbert Berghof Studio) 師從查爾斯.F.勞頓(Charles F.Laughton),以及在李.史特拉斯堡(Lee Strasberg)指導下於演員工坊(Actors Studio)學習表演。
帕西諾曾九度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提名,代表作包括《教父》《熱天午後》、《衝突》《教父II》和《愛爾蘭人》,並於1992年以《女人香》榮獲最佳男主角獎。他獲得過十九次金球獎提名、四度得獎;三次東尼獎提名、兩度獲獎;三次艾美獎提名、兩度獲獎;並曾榮獲舞臺劇界極具聲望的奥比獎(Obie Award)。
帕西諾也是甘迺迪中心榮譽獎得主,獲頒美國電影學會(AFI)終身成就獎、歐巴馬總統親頒的美國國家藝術動章,以及金球獎終身成就獎「西席.地密爾獎」(Cecil B. DeMille Aw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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